文墨染眸光不动,自其手中接过了卷帛。展开一角。
在场之人无不翘首,神色各异,不觉间手心皆汗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文墨染的反应。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文墨染幽声道:“我代皇上而来,你等拿假的奇谋录予我一观,这意味着什么,你等可知?”
欺君之罪!
厅中之众全部一抖,瞬间汗流如瀑,竟是下意识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恕罪!皇上恕罪!”
“真。”高坐下赐首座的孔嘉静坐不动,不高不低地道了这一字。
文墨染慢慢伸手抚了抚卷帛上的字,浅浅的墨色晕染在指尖。
众人一见皆欲昏倒。
“文首这是在说笑么?卷帛上的墨迹,最多干了不过两日,这一册奇谋录,如何可能是真?”
孔嘉皱眉,转头看他,又道:“是真。”这次多加了一个字。
文墨染的脸冷了下来,将手中卷帛放下,同时斥道:“将文首拿下。”
堂内堂外众多官吏衙役应声而入。
孔嘉仍旧稳坐,只是五指一转,袖中寒铁扇泠然而出。
数名大内高手见状立即护到了文墨染身前,拔刀而峙。
“文、文首!”孔家之人无不忧呼,满面惶恐,无措至极。“不、不可……”
却见原本冷面的文墨染一眼看见孔嘉手中之扇,眸光恍了一下。
……
“兄长所送之物我怎可能不珍惜?这寒铁扇乃玄铁所制,坚不可摧,得来恐怕不易。但我已有青玉扇,这把怕是用不上了。”那厢白衣红梅之人挑起眉来一笑,便道:“他日有缘,我便捡个徒弟来传他武艺,到时就把此扇予他,也免兄长的心意被疏影束之高阁。”
时文墨染瞥了他一眼,幽声言:“嫌为兄所送之扇不配你的衣饰,便说用不上……想要转送他人借花献佛却说是为免为兄心意束之高阁。江湖上都道你惊云公子梅疏影‘舌如蛇蝎狠毒’,可曾见过你这番舌灿莲花的功夫?”
那人满面悠然,朗声笑道:“旁人何须对他们舌灿莲花,这自然是兄长独享的福气,不足为外人道。”
文墨染不觉便笑,柔声道:“我只望你日后寻的徒儿,莫要像你这般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梅疏影长眉再挑:“若与我有缘,自然是和我性情相投的,不说巧舌如簧,至少不能笨嘴拙舌不是?”他最后道:“本公子总至于去寻个话都不会说的徒弟来授他武艺吧?”
……
怎会不至于?
怕是能言者皆会受不住你授教时的奚落嘲讽,与你争执不休……至后发现,也唯有嘴笨拙舌者,能甘愿做你的徒弟吧?
文墨染想罢,眼中怆然之意一闪而过。
下瞬,敛目而幽,文墨染抬手命左右退下,转而多看了孔嘉一眼,便又再问:“分明是近日所作,笔墨尚新,弋之先生为何道这卷帛是真的奇谋录?”
孔嘉执扇静坐,仍是未动,只又道:“是真。”
文墨染:“……”
众:“……”(流汗)
文墨染重又拿起了手边卷帛,展开,自上而下横扫以阅。
少许,眼中忽是一炙,文墨染手握卷帛,指下一重:“字字珠玑,竟似真的。”
孔嘉便回望文墨染,又“嗯”了一声。
众人:“?!”既惊又愣。
文墨染想了想,几分不可置信地猜测道:“弋之先生……难道是将奇谋录一句不差地默写在了这一册卷帛中?”
孔嘉看着他:“嗯。”
众皆呆震又惊震。
“奇谋录总卷三千余章,藏于高阁之内,历来孔家文首也只允每十年查阅一遍……只为检查是否遭逢虫蛀。墨染记得先生继任文首不过数年……应当只看过一遍吧?先生都记得?”
孔嘉:“嗯。”
“先生都记得?”
“嗯。”
“如何证明?”
“腰间垂绦,五色,丝计六百五十八根。”
文墨染愣了愣:“什么?”
那取来卷帛的文宗弟子代而答道:“文首指出大人腰间所挂的彩色垂绦,总共五色,共有丝线六百五十八根。”
文墨染微微敛目,身后内侍自发上前数了。
其实不必数,此五彩锦绦是皇上所赐,本应是六百五十九根,但被自己抽去了一根,所以确是六百五十八根。
文墨染沉吟不语,忽而手指站立身侧的一名大内高手,问道:“他先前曾于先生面前拔刀,先生可知他刀上钝痕几条?”
孔嘉伸手指来,口中道:“三;五;十二;七。”
竟将四名大内侍卫手中长刀刀刃上的钝痕数目一一指了出来。
文墨染还未反应,此四人皆已露了异色。暗暗向文墨染点头。
文墨染再叫方入涌入厅中的一干官吏衙役都退了出去,于院中死角处排列站定,再问孔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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