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法医那边关于薄知惑的dna检测结果还没出来,薄翊川怎么可能睡得着?兰方暗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他:“给,川哥,刚刚买的,你惯抽的泰国烟,柠檬香茅味的。”
目光落在烟盒上,薄翊川红了眼圈。
坐在医院天台护栏上,薄翊川点燃了指间的香烟。
“啪”地一声轻响,柠檬香茅味的爆珠在齿间爆开,酸甜的凉气在舌尖蔓延,烟雾弥漫间,他恍然又看见了十二岁的薄知惑稚嫩的面容,看见对方神情挑衅,嘟着嘴唇,仰起头,将一口烟喷在他的脸上。
“用不着管这么多吧哥,管我学习不就行了,我抽烟你也管?”
他伸出手去想去触碰烟雾里的那张脸,指尖却只触到了虚无。
烟雾绕着他的指尖一瞬,就在风中散开,变成雨水落在手背。
薄翊川闭上双眼,收紧两腮,发狠的猛吸,想要把薄知惑十二岁尝过的味道留在肺里,不愿把它吐出来,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并不擅长抽烟,也不喜欢抽烟,甚至可以说厌恶。
但十年来,只有这一种味道,能让他感到薄知惑还在他身边。
不,其实在更早之前,他还没有离开他的时候,他就在偷偷抽这种烟了。那盒他从薄知惑那里缴回的“赃物”,至今为止还藏在那个随他从军的老行李箱的夹层中,但只剩了烟盒和零星烟草。
那所剩无几的烟早就被他抽完了在少年时代每一次罪恶而羞耻的自渎中,在想着薄知惑自渎的过程中,抽完了。
至于是从何时开始有这种绮念的,他也无法回忆出准确的时刻。
兴许是薄知惑第一次穿上乩童服时朝他过分惊艳的回眸一笑,兴许是他惊恐万状的哭喊着哥哥扑到他怀里时,兴许是他们在贫民窟里那个心有灵犀的对视,兴许是他生日那天他望着他的灿若星辰的眼睛,兴许是他在树洞里发现他小心翼翼掩藏的礼物时,兴许是在酒吧包厢里他把衣衫不整的他搂入怀里时,兴许是他带着他雨中狂飙想要逃到世界尽头时,兴许是他们共同坐缆车看日出时,兴许是蝴蝶园里血漪蛱蝶落在薄知惑手心向他发问而他仓皇逃避自己的答案时,兴许是他骑马带他驰过沙滩借着教习马术将他搂在怀里的那个月夜
兴许更早,兴许没有什么特定的时刻,兴许就在他们拌嘴吵架、他闹他罚、鸡飞狗跳、相互陪伴的无数个再寻常不过的朝朝暮暮。
夜尽天明,一整包烟也只剩了一根,烟蒂在他足下洒了一地。
当他拨着打火机点燃最后一根烟时,手机终于响了。
“喂,薄少校,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很抱歉必须告知您这个沉重的消息,两截通讯器上的dna属于同一个人。”
神经瞬间撕裂,他抓着一丝侥幸不肯松手,口气仍然沉定:“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还有,我们从那具骸骨仅存的一颗没有完全碳化的牙齿上提取到了有效的dna,也和通讯器上的dna相符,它们都属于同一个人。”
最后一根烟从他的指间骤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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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不歇。
“梁法医,你看见了,薄少校怎么还站在外面啊?不是跟他说了薄知惑牵涉到刑事案件,尸体得等司法流程结束后才可以领走吗?”
梁法医抬头朝窗外望去,透过雨雾弥漫的窗玻璃,可以模糊地看见那个高大人影的轮廓,他站在那儿已经整整三天了。
即使是如她这样见惯了各种惨状的尸体与生离死别、早已变得铁石心肠的法医也有点于心不忍起来,推开了窗:“薄少校,请您回去吧,司法程序不是几天就能走完的,这个案子牵涉到国安局,少说也要几个月,而且,”她顿了顿,“如果证据确凿,薄知惑属于重刑犯,流程结束后,尸体也是无法交还给家属的。”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那个身影晃了一晃。
的确,这样的话对于家属是极其残酷的,亲人死了,可就连取回尸体将死者下葬都无法做到,然而这的确是现实,法理从来都大过人情,何况死者是危害国家安全的罪犯。
见那雨中的身影岿然不动,梁法医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窗户关上了。在她转身的一刻,那个身影像被山洪终于冲垮的高山,猝然倒塌。
薄翊川躺在被雨水浸没的地上,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他的小蝴蝶飞走了,就连尸骸,他都无法得到。
是不是佛祖在惩罚他?
“川哥!”
“薄少校!少校发烧了!”
“快,送少校去医院!”
薄三姑疾步走进病房,一眼看见病床上一向铁骨铮铮眼下却面如金纸的大侄儿,一阵心疼,她坐下来握住了他的手。
薄翊川的体温滚烫,虽然打过了退烧针,仍然高烧不退。
“翊川?翊川?兰方,他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因为等确认惑少的尸体,熬着有四五天没睡,又淋了一夜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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