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医生?后来的那段对话中,医生?说?:“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她,请替我带一句话。”
叶满记性不好,就一字不落地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山上那棵树又?长了几圈年轮,你答应为?我写的诗写完了吗?”
和医生?不像他描述中那样任性和傲娇,或许时间像磨砂纸,把?他一点点磨得温和细心。
叶满在他说?这?句话时一直想哭,可他坚持到了从?院里出来。
和医生?送他到院门口,叶满最后一口气问道:“谭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多高?她长什么样子??她是什么样的性格?”
和医生?有些?失神,站在原地笑了笑,说?了一句话。
叶满是哭着从?景区里出来的,他的眼泪又?不听使?唤,明明不愿意哭,可刚刚那段对话里好像每一个?细节都在戳他的泪腺,无论是那两个?人的故事,还是和医生?安慰劝导叶满的话。
泪失禁是个?让人无能为?力的毛病,眼泪滴答滴答砸在衣襟上,风也来不及吹干。
他就这?样沿着湖边走,湖里的鱼无忧无虑地吃着泡泡。
叶满停下脚步看它们,眼泪就被它们吞掉了。
与医生?的短暂对话里,那人的谈吐、气质、魅力总是让叶满忽略掉他现在的工作,让他淡化了医生?如今上了年岁的、不起眼外貌。
这?个?社会上,好像总是一个?人老去就会失去他的光彩,不再被看到、不再被青睐、不再被重视。
但是叶满会去想,比如某天下班坐公交回家,遇见一位安静坐在对面的老人,他会陷入思索——一个?人在过去漫漫长的光阴里,那些?他还没出生?、脚步未到达、没有亲眼看见过的时空里,他们都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拥有过什么?
年岁老去的人都璀璨过,是一本厚重的故事书,去翻阅时,弯曲的脊柱是书脊,一条条皱纹就是书页。
就快要出景区了,叶满蹲在湖边认认真真擦眼泪,对着湖水照镜子?,让自己看起来像没有哭过。
他深呼吸好多次,才站起来,尽量平静地向外走。
小景区门口就是停车场,停车场上只有一辆车,酷路泽安安静静停在原地,车前靠着一个?人,风将他的防晒外套衣摆吹得潇洒飞扬。
景区外,纳西族石头做的房屋的村庄在坡下,广袤的雪山无遮无挡,一览无余。
叶满从?景区出来时,全世界的风都来迎接,将他绑好的头发吹乱。
那样轰隆隆的声音里,东南西北的风一起向叶满涌来。
韩竞看到他,站直,抬步向他走来。
叶满听到风在不停地趴在他耳边重复一句话。
那是医生?给他的回答——
“她是一场自由的风雨。”
他走向自己时,像一场风雨迎面而来。
叶满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哭过了?”
韩竞浓黑英气的眉毛微皱,风鼓动着他的外套,他像是做了个?抬手的动作,但是又?落下,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
“不是说?见到他了?说?什么了?”韩竞站在了风口,叶满耳边的世界就安静下来。
叶满仰头认真地打量他,想找到他和蒜苗的共通,轻轻说?:“我讲给你听。”
回到租住的房子?,叶满吃着打包回来的炒饵块,仔细向韩竞叙述发生?在院子?里的对话。
韩竞正在组装监控器,各种零件散落一桌,是小侯从?拉萨寄过来的,用于车里,可以进行对话的。
这?样韩奇奇自己在车里时可能会有安全感一点。
“所以他也不知?道谭英去了哪里,”叶满说?完后,鼓着腮帮子?嚼饵块,说?:“我觉得,谭英不一定喜欢他。”
韩竞握着工具刀,抬眸看他:“为?什么?”
叶满:“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一直要离开?”
韩竞弯弯唇,说?:“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每年都要去?”
“对啊。”叶满轻而易举被说?服了,他缩在沙发里想了一会儿,说?:“她一定有重要的事。”
韩竞:“有这?个?可能。”
叶满:“其实我有点惊讶。”
韩竞:“什么?”
他撑着腮看韩竞手上的动作,说?:“他可以等一个?不知?还会不会见面的人十几年,或许他甚至能等一辈子?。”
韩竞:“有可能。”
叶满目光有点散,在心里想: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那种执着,换到我身上,我不会等人,也不会有人等我的。
韩竞:“在想什么?”
叶满回过神,看他:“哥,你能等一个?人等这?么久吗?”
韩竞凝眸注视着他,有那么几秒没说?话,叶满立刻觉得自己冒犯了,胆小地缩回了目光。
韩竞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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