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牌牌?”她问。
赵周清道:“人死了就会变成牌牌。娉儿要记住,你父亲生前是个将军。”
“那我以后也做将军。”
她长到十五岁,赵周清夫妇有些急了。
明年这孩子就要及笄了,还未登户入籍。他们家有官衔,家中多一口人要被底朝天地问清楚来历,这样一来,这孩子是罪臣之女便瞒不住了。
赵明钦比他爹娘还急。
那日薄雪后,她在姐姐们房中编络子,二姐姐正抱怨她身量长得快,去年的袄子到了今岁又短一截。
赵明钦鬼鬼祟祟将她唤了出去,领她到后花园,送给她一把剑。
是卜娉儿觊觎很久的赵明钦的随身佩剑。
问他要过许多次都不给。
“大哥哥,你终于舍得了。”卜娉儿明亮的眸子瞬间弯成两道月牙。
赵明钦摆摆手,道:“舍得,给你的,我什么都舍得。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了……”
卜娉儿哼道:“就知道白拿不了你的东西,什么条件?”
赵明钦道:“爹娘要给你许配人家,你不许答应。”
卜娉儿歪头,看着他一张脸红到耳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明钦急了,“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夏家的已在外头有两房外室了,那姓吴的不思进取,读书都读不好,科考肯定榜上无名,怎配得上你?还有孙家的,李家的……”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一看就不行。”
卜娉儿“噗嗤”笑出了声。
转过身,背对着他,脸颊有些微燥热,“那你去跟爹娘说。”
赵明钦果然跑去赵周清夫妇那里口吐狂言。费了一番口舌,挨了顿打。
赵周清脱了鞋往他脑门上砸,“逆子!那是你妹妹,你存得什么腌臜心思!”
“你们为娉儿选的那些人都什么货色,哪一个比我好?”
赵明钦时下已封授了昭武校尉。
眼下虽只是六品武衔,可他年不及二十已有如此成就,称得上是人中龙凤,前途无限。
赵周清脱下另一只鞋,“滚!”
鞋底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直线,不偏不倚甩在赵明钦脸上。
赵明钦铩羽而归。
赵盼之与赵顾之两姐妹瞧够了热闹,将卜娉儿拉进房中,关上门,出谋划策。
终于,集思广益,兼收并蓄之下,她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馊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盼之道:“招数虽老,但是管用。”
赵顾之拿绳子量着她的身围,要给她做新袄子,“我看大哥哥也不怎么样,娉儿袄子短了他都没送新袄子来,送一把破剑,谁稀罕。”
卜娉儿绯着脸,嗫嚅道:“稀罕的。”
赵顾之将她推了出去,“上吊去吧。”
树梢上薄雪稍化的时候,卜娉儿拎了一捆麻绳,在赵周清去书房的路上等着。
看到赵盼之与赵顾之拼命打手势,“来了来了。”
卜娉儿将麻绳往树枝上一挂,打了个结。
而后悲壮地念了句诗:“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
将脖子套了进去,脚一蹬,悬在那儿了。
赵盼之与赵顾之喊着就冲出来,边跑边喊:“爹,娘,娉儿不活了!”
赵周清手一背,“别管她,让她吊死。小样儿吧,还学会威胁你老子了。”
谁说的此招虽老却有用?
也不能真的吊死自己,卜娉儿踩着树杈拿掉脖子上的麻绳,从树上跃下来。
扑通一声跪下。
“谁出的主意?”赵周清看了一眼赵盼之与赵顾之两姐妹。
二人也麻利跪下。
恰逢赵明钦从外头回来,一瞅院里,闹哪出?
“爹……”
尾音还没落下去,一只鞋自空中飞来,“啪”地一声又在他脸上印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当日下午,赵周清夫妇提着珍藏的两包红糖,去了好友邵员外家。
民籍造册是不需问得很清楚的,他们夫妇想着让娉儿入邵家,认作邵家女儿,再由赵明钦娶回自家,如此顺理成章,也不会乱了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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