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克希拉的婚契吗?”梦境新神打着哆嗦,大脑基本空白地看着欧德一点一点、面无表情地咀嚼起那张蕴含着力量的婚契。
如果欧德还清醒着,他一定会半是警惕,半是试探地和梦境新神搭话,解释这张婚契是大衮屁滚尿流地逃走时留下的。
但他此时只是瞥了眼会动但是没营养的梦境新神,就不感兴趣地挪开视线。嘴里还啃着克希拉的婚契,脑袋就像柔软的蛇一样垂向胸前,往衣襟里叼了几下,才叼出之前那张经历了几番死斗,甚至连湿都没被打湿的纸张,和婚契一道咬进嘴里。
这倒是没偏离清醒时欧德想好的计划,他一直留着这张写有犹格索托斯名讳的纸条,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管这东西原本是干什么用的,对他而言唯一重要的,是这东西上承载着足以对抗星之彩的力量。在危急时刻,它就是他应急的底牌。
坚韧的纸张在欧德的牙齿咬合下逐渐破损,干涩的碎屑卡在喉咙中,又被他合着血水强行咽下。
“你……”梦境新神简直快抖出残影了,“你怎么什么都吃!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吗?!那是能召请犹格索托斯的契约!我从没见过这种契约……像犹格索托斯这样的神明根本不可能回应任何召唤,为什么你手上会有……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从没见过有生命吞食这种东西,如果有什么后果——”
梦境新神的絮叨在直面上欧德那双毫无人性的绿眼睛时戛然而止。
“咕咚。”欧德没什么表情地将最后一口契约强行咽下,这次顺利地用双手撑起了身。
那两份契约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在他的胃袋里以极快的速度转化成了力量,涌向全身。
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处血肉都在发出欢愉舒适的声音,那些丑陋的伤口与扭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抹平了。
……但在更深处。在灵魂的深处。
即使思维停摆,欧德依旧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凝聚。
凝聚成某种,并不需要任何理性辅助,只要诞生,就能自然而然地知晓的东西:
一枚婚契。
但契约的另一方不是大衮。
“……”静谧的海水中,欧德缓缓抬头,微微一偏,像注意到令人迷惑的事物的兽类。
下一刻,他倏然抬手,五指狠狠凿向才刚刚长好的小腹!
“啊啊啊啊主啊……”梦境新神瞬间惨叫出声,叫到最后崩溃地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祂心中充满了接下这个传话任务的悔恨,无比想从这头疯狂的野兽身边逃开,但他不能:“停下!停下!!这里没有食物可供你进食了,你会死的!!”
欧德根本不带理他的,野兽如果会听蚊子叫嚷那就不叫野兽了。
他只是垂着头,凶狠地、烦躁地,一下接一下凿着自己的腹部,活像那不是自己的躯体,而是某种叫他深恶痛绝,宁可血肉模糊,也要从骨血中挖出来的东西。
血雾再次在海水中一蓬蓬地绽开,蔓延,直至某一刻。
光自海水上方奔涌而来。
它翻涌着,浩浩汤汤。聚合又裂散着,像有亿万颗超新星同时诞生,又步向无可逃避的熄灭。
海水因这辐射的力量沸腾了,升起大片气泡,又被压力挤碎。
沉闷、连续、撕裂布帛般的巨响声中,白色激流折射着光辉,像无数升起的璀璨碎钻。
那亿万光辉便裹挟在这璀璨的闪光带中袭向欧德,一下将他扑倒在地,死死箍住他那双沾着自己血肉的手,扣在海床上。
“犹格……”梦境新神仅来得及喃喃了不到半个名讳,就被那爆裂的闪光带粗暴地荡开,直接扔出小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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