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归一,不再诸侯混战,这种精神便又逐渐演变为了某种侠客精神。
而据闻,尚同会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他们的组织成员都是云游四海的游侠,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组织成员之间,保持着一种表面松散,但实际又极度紧密的联系,必要之时,根本不惜牺牲自己。
姜洵道:“虽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组织,但有人说,这尚同会便是子稷创建的。”
“他手中有三十万金,又有两万武功高强的侍卫,完全有能力做这件事。”
会不会在国师离开后,子稷也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听闻子稷十分良善,他长大后,若是得知了他那暴君父亲做过的事,知道了大苍末年,百姓都过着什么日子,他还会想复国吗?
既然无法复国,那便行侠仗义,把他父亲留下来的不义之财用到有益之处。
姜洵道:“若真是如此,我倒是觉得,子稷和他山上那些人也算得到了救赎。”
季恒有些意外,姜洵竟还听说过尚同会。
他想了想,说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些年昭国各地也发生过一些案件,基本上都是针对豪强地主的刺杀案,据传便是尚同会的人所为。”
据闻尚同会一旦确定了一个人为刺杀目标,便会不断采取行动,直到目标被杀死为止。
而这些“死于非命”的豪强,生前基本上都无恶不作,视人命如草芥,在当地名声极恶。
近两年由于这接二连三的刺杀事件,不少豪强都开始闻风丧胆,不敢再为非作歹。甚至还有人忽然变得“乐善好施”,想挽回一点名声,生怕招来这帮亡命天涯之人。
季恒道:“其中有些刺客已经落网,但这些刺客的年龄基本上都在二十岁、三十岁上下,与山上那些人的年龄完全不符。”
姜洵道:“既是组织,便不可能不吸纳新的成员,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
他反倒觉得季恒这说法有些奇怪,叔叔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正说话间,马车已驶入了齐王宫。
姜洵乘车到了长生殿前,下了车说道:“我晚上在叔叔这里用饭。”
季恒道:“好。”
在车上吃了那么多东西,居然还能吃得下晚饭,年轻就是好,这消化能力简直让季恒叹为观止。
不过饭菜端来,姜洵也没用多少,很快便放下了。
阿宝一边“吧唧吧唧”地嚼着,一边还往他那儿看,而后小声道:“叔叔,哥哥他浪费了好多食物……”
姜洵淡定地坐在原地,斜乜阿宝。
阿宝拽着季恒的衣袖,“柔弱无骨”地靠在了季恒的手臂上,躲避姜洵射过来的锐利目光。
而季恒也躲。
他垂眸应了声“好”,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又默默喂了阿宝一勺饽饦。
放在以前,他还会叫阿洵不要浪费什么的,但他眼下这家庭地位,除了阿宝谁都不敢管。
季恒也没用多少,他此刻状态极差,光是坐在这儿便让他感到极度劳累。
若不是以防万一,担心那符水又来个回马枪,让他昏迷好几日,肚子里得有点存货,否则他也只想不管不顾地进去睡觉。
他放下碗筷,也顾不上其他了,说道:“小婧,去把车上的食物分给大家。我累了,我要进去休息了……”说着,便起身走进了内室。
小婧道:“喏。”
阿宝“唔?”了声,忙去拽小婧的裙摆,但小婧没看到,还是起身去办事了。
阿宝便失去了最后一个倚仗,不敢说话,不敢看姜洵,只默默吃饭……
姜洵则忽然“长兄如父”了起来,严肃却又不失关怀地盯着阿宝吃完饭,便让乳母带阿宝进去洗漱,睡觉,安静!不要发出任何一丁点声音打扰季恒休息!
待乳母把阿宝牵走,他便起身走进了内室,静静走到了季恒床边。
季恒已经入睡,正值人间三月,却仍盖着厚被子,全身上下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那么清瘦的一具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又像小鱼一般张着口,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殿内没掌灯,四周已是十分黑暗。
姜洵就这样站在床边,垂眸望着季恒的睡脸。
小婧留了些公子和小殿下爱吃的,便把剩余食物分发给了郎卫和宫人,忙完赶回来照顾公子。
她掀帘而入,正埋头匆匆行走,一抬头,便撞见眼前站了个巨大的人影,不禁吓了一跳,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姜洵只扭过头,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便回头继续看着季恒。
“……”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下这情形有些古怪。
她说不出哪里古怪,但正常君王会在臣子睡觉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臣子吗?
正常侄儿,会在叔叔睡觉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叔叔吗?
那大王……又是为何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们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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